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，衙役领着马六进了大堂。
此时的马六有些狼狈。他衣衫皱皱巴巴，面容憔悴，一看便是缺觉的表现。估计在场的民众没有多少认识他的，但大理寺里的人却是把他化成灰也认得。因为就是他报的假案，而使曲尚远做出了错误的判断。
“堂下何人，报上名来。”
马六一件这阵势，不用衙役教的就扑通跪了下来，“回大人，小的，小的名叫马六。”
“可知为何本座要抓你前来大堂？”
“回大人，小的，小的不知。”马六刚说完，就感觉到两道如剑般的目光扫向自己，吓得打了个哆嗦。
“是嘛，看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。那么本座就来提醒提醒你，来人。”
这时又衙役走上前递到曲尚远案几上一个记事的簿子。曲尚远翻到他想让他看见的那页，递给了等在那儿的衙役：“把这簿子给马六好好看看，是不是他当初来报案时的签字画押。”
“是，大人。”
“原来就是他报的案啊，这下就能真相大白了。”
看热闹的众人这会更是热情高涨，等着看大戏的心情使人感觉特别的爽。
可曲尚远心里清楚，背后之人设计好的局，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让自己好过的，这个马六不是想拿下就能拿下的。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。
“这不是我的签字，你们篡改了报案的内容。”马六装作十分认真地看着当日的报案记录，如是说。
“什么，这也能造假？唉，这个念头啊，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大理寺怎么能如此的做派，以后我们还能相信谁呀。唉，”
这里明显的有人做了安排。曲侍卿也不着急，只是拍了拍惊堂木让他们肃静。
“好。我问你马六，那天来报案的人是你吧？”曲尚远也不和他扯东扯西似是而非的东西，就他小样，还真以为自己拿他没有办法，那这些年不是白混了。
“是，大人。”
“那我问你，马六。你报过案后都做了什么，一一道来。”曲尚远也不着急，只是静静地望着跪在那儿的马六，神色晦暗不明。
对呀，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马六不能不作答啊。
可那马六还真就不好回答。只见他吞吞吐吐地开了口：“我，我没有做什么啊，就是，就是和平常一样。”瞧着他不愿正面回答曲侍卿的问题，看热闹的人里有人就冒了句：“这马六有问题。这么好回答的问题还这般回避，心里有鬼啊。”
小样，就那么知道在人群里安排人，我们难道不会吗？笑话，大理寺可是我曲侍卿的地盘。哪容得你们嚣张。
“怎么，还要我曲侍卿亲自帮你回忆回忆吗？”曲尚远冒出这么一句时，大部分人都明白了，大理寺这是有确凿的证据的，容不得别人耍赖。
“回忆，回忆什么，我没有做什么啊。”这会的马六已经完全乱了方寸，他不知要怎样的做派，才能把自己摘干净。
“哦，你不说，那只能我来说。你报案的当天就逃出了帝都，至于去京郊做什么，你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“我，我去京郊只是想等一个人，并不是如你说的那般是逃出帝都。我，我干嘛要逃？真是说笑了。我，我只是想和人合伙做笔买卖。”马六嗫嚅着。
“哦，是吧？开始问你为何不说，等我说起京郊你才承认，是不是心里有鬼啊。”
大家一看马六这般抵触着不实话实说，当然知道他在隐瞒着事情。这般说来，那他的报案就值得怀疑。
到了这个时候，大部分已经相信大理寺是被人冤枉的了。
马六一看情形对自己不利，他转动着眼珠，想着怎么能抓住机会反转。
“曲侍卿，曲大人，您这话说的，还不能容许人有个秘密嘛。虽然我只是平头百姓，人微言轻。但有属于自己的隐私都不能了吗？我与那人商议着做笔买卖，这也能成为我的罪证？”
曲尚远不得不在心里给马六点个赞。难怪会选他来报案，不是个蠢人，他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帮着解困。曲尚远心中嗤笑一声，想把自己摘出去？我偏不让你的逞。
只是刚才马六的一番话，说到不少人的心里。人都是有同理心的，围观的大多是老百姓，自然是把马六的话听进了心里。大堂之上，传出私下里议论的嗡嗡声，扰动着人心。
“威武，”守护大堂秩序的衙役行动一致的敲着手中的水火棒，颇具威严。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“巧言令色，死到临头还敢嘴硬，那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。来人，带王武。”曲尚远高声叫着，是想让站在稍远些的人群也能听得见他的声音。
他是真是多虑了，就他那如洪钟般的声音，有气势还有音量，传的很远的。
“堂下何人，报上名来。”曲尚远这会中气更足了，看你马六还怎么耍赖。想在我曲尚远眼皮子底下做手脚，真是活腻歪了。
“回大人的话，小的名唤王武，家住京郊王家村，在家排名老五，因而取了王武这个名字。”
等王武做了解释后，有些人笑出了声，这个王武有点意思。
“王武，本座问你什么就答什么，与问题无关的不用回答，可知？”曲尚远耐着性子和王武解释着。
“回大人的话，小的知道了。”王武这次没有多话，众人微微一笑。
“王武，本座问你，可认识在堂上之人？”曲尚远指着马六问道。
“回大人，草民认识他。他~~”王武本还想多说什么，可一想刚才曲侍卿的话就堪堪地忍住了。
“很好。”曲尚远对他的配合很是满意，“王武，那你告诉本座他姓甚名谁？你们打算做些什么？”只要王武说了实话，看他马六还有何招，来个死不认账？这好像是马六能做的出的。
“回大人，他叫马六，是草民的表哥。他前日投奔我处，是想暂住几日的。”
“阿，还以为马六是好人被冤枉了呢，他怎么骗人啊。”
“不是说去京郊做生意嘛，怎么变成暂住了。这到底咱回事啊。”
听到人们议论声，马六等不急了，“表弟，你瞎说。我没有和你商量着做生意的事情来吗？你怎么能这般不知好歹？”
“回大人，小的没有说谎。表哥来府上确实是暂住，然后才和小的提了一嘴说是倒卖一些物品赚差价。您不知我这位表哥只会嘴上说说，他从来只说不做。吃喝嫖赌倒是他的强项，因而我的母亲也不会同意我同他搅合在一起。
曲侍卿大人，小的说的句句实话，不信的话，你们也可以去查。比如赌坊、春月楼那些地方，没有人不认识马六的。一查便知到底是我在说谎还是表哥是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真不是个东西。”
“五毒俱全的人，哪里还有真话嘛。唉，我们差点上当。”
七嘴八舌的议论声，声声入耳。马六气得是唇齿发白，头冒冷汗。不行，他还有一半的银子没有拿到，一定要把这关听过去才行啊。
“你们只听他一人片面之词，又怎么知晓事情的真相呢？是我表弟他想讹我银两不成，刻意的陷害我的。”
“阿，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表弟？太意外了，这，这~~~”
“唉，这都是什么世道啊。”
曲尚远看得很清楚，现场那许多当然不辨真假，何不帮他们一帮？马六啊马六，你被我抓住的那刻起，就是枚弃子了，这会还想着主子来救你？他们不杀你灭口已经是仁慈的了。罢了，我还不能让你死。
“来人，去赌坊和春月楼各请人来辨认一番。”你在我公堂之上，他们还不敢对你动手。如果关进大牢就不好说了。
陈锐当然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。他怕手下人办事不牢，这会亲自前去请人。
马六这会的心情起起伏伏并不平静。他知只要来人辨认，自己是赌鬼和嫖客的身份就隐瞒不住了。可没到最后一步，自己都不能认输，不然小命不保。直到此时，他是真的怕了，身子瑟瑟发抖，纵然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正在他惶恐之时，听见有人说：“人来了。那不是春月楼的老鸨吗？这位是赌坊的管事。乖乖，请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啊。”
“大人，属下把人带到了。”陈锐把两人带到大堂，冲曲尚远行礼抱拳退下了。
“春月楼，赌坊，可知本座请你们来大理寺何事？”曲尚远瞄了他们一眼，神情没啥变化。
老鸨从来都怕这位黑脸瘟神，这会也好不到哪里去：“回，回大人。听，听陈捕头说了，来辨一个人。”
曲尚远也没看她，只是问了没有说话的赌坊管事：“你可知？”
那管事路上就想明白了。自己否认也没有用，他们还可以找其他人辨认的，实话实说便可。
“回大人，草民知晓。”
“好，那你们看看这人是谁？”
自有衙役把马六提到他们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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